【敏锐之力】不了了之
23
“借个火。”黑发少年低头叼着烟凑了过来，就像知道他不会躲一样——他也确实没躲，就着自己烟头上的火，他给递上。
“中袖短裤?”他嗤笑一声，“什么季节的搭配啊。”
少年用力吸了一口，确实值得相信是忘带火了而不是小孩子第一次买烟忘了买火，一时兴起想感受一下和路人借火的感觉。
等烟气全从口边散尽了少年才看了他一眼，只是淡淡扫过，没什么情绪波动，也没有小说里用烂了的“威压”之类的东西，仅仅是看了一眼，然后为礼貌期间——大概是不好太直接对刚刚给自己递了火的人表达恶意，不能说是恶意，总之这种情绪和善意没多大关系——他稍稍愣了一下说：“这个啊，舒服。”
他耸了耸肩，舒服就舒服吧，显而易见的敷衍，但也不讨人厌。
他还是像各个不讨人喜欢的长辈一样，他自己也讨厌这种长辈，但是他还是有那种不自觉的想要维护自己长辈身份的心情，他思忖着，怎么可以让他的讨厌程度降到最低，想了好几个版本，自己都不大满意，他还是照着一开始想好的话说了，“小孩子别老抽烟，对身体不好。”
黑发的少年没什么表情的看着他，不喜不悲，甚至有一点麻木，看他的眼神似乎还有几分怜悯，这种孤独的神情他很熟悉，他只会用这同样的目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，仅限一个人的时候。
他下意识地吸了一口，没味儿，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灭了。
把烟头丢在地上，掩盖似的踩了一脚，稍稍看向少年，少年也好像没看见他的动作，反而让他更觉得心虚了，他该不是被讨厌了吧。
少年带着抽尽的烟头走了，走出去一步，像才想起来什么一般，向他挥了挥手，“谢谢。”
少年下唇紧贴着上唇的神情透露几笔冷漠，他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，也不说话了。
萍水相逢，哪来那么多山路十八弯。他新点了一根烟，很用力的吸着，长长吐出一口青白的烟气，好像突然放下了什么，竟有几分轻飘的不切实感，有一点爽利又不大适应，人类真是矛盾，恐惧从情绪到消费，快乐从心情到动态，丧却是从自我怀疑到理所应当，人人都会习惯。
他看到LED屏幕的现场直播，画面是从那个少年带上护目镜开始的，屏幕上的少年左边嘴角微微上扬，很轻松自然的模样，紫色护目镜下一双眼睛明亮闪烁，似乎有火花电流流过，口边的四叶草被他熟练的叼着，歪到一边，确实能数清是四片叶子的苜蓿草。
他莫名的感慨，想说什么，只是用力吸了一口，没说话，安静抽完了这支烟，残着火星的烟落在地上，踩了一脚，离开了。
天气不错，很适合交个朋友。
“借个火。”黑发少年第二次来他身边。
第一次是为了借火，第二次，还是因为借火。
END