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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俞静很喜欢那个叫小彤的姑娘。
总是很拘谨很温弱的样子,听说她和自己一样,都是听不见了才在这里找到了自己的开始,这么说来,这个听说的听字,就用的不太恰当了。
她鼓了鼓嘴,很烦躁郁闷的样子。
只有她自己知道,她真的差一点就哭了。
才不哭,就不哭,气死你。她一面心里发狠,一面跺了脚就跑,就要跑,偏要跑,跑到谁也找不到。
她跑得久了,都不知道自己跑过头了,别说谁也不知道,她自己都忘了自己躲得这么远,要躲什么了。
甬市是个很温和的地方,风很好,雨很好,她在这里生活得也很好。
暗房里沉默的红,她开始沉迷这种只有自己的无声意味,镊子夹起照片晃了晃,清洗干净的照片只等风带走胶片上最后一点水分。
好安静啊,她说,她缓缓蹲下,顺着两堵墙的夹隙又说了一遍,好安静啊。
没人听见。
她和一直以来享受的安静都这一秒融化殆尽。
她睡着了。
死寂无人的走廊,昏黄的日光是下午五点的模样,她回到自己的卧房,枕头很柔软,表姑的小女儿今天回来,她去陪自己的小女儿去游乐场了。
独自坐了一会儿,她突然有一种奇异的感觉,明明无事可做,却想要出门去走一走——她从不会无缘无故出门去的。
她空着手出门去了,谁也没有告诉,她像一切说走就走的逃跑计划一样,跑了出去,没人叫住她,也没人能叫住她。
她听见了风的声音、听见了水的声音、听见了她一遍一遍又一遍在心里期盼的声音,她是怕见到他的,她走得好快,几乎要跑起来了,可是在跑路上,江澈还没输过谁,她被合情合理的抱住了,她对自己说,高兴点啊,他来找你了。她转过身,笑了一下,眼泪滚了出来。
江先生你好啊。
他抱着自己哭得好难看好难看,像一百年没有哭过的样子,她说:“你别哭了,你哭起来真难看。”
他还是不松手,“你是不是不想见我,为什么我刚才叫了你那么久,你都不回一下头。”
她轻轻松开手,站在他面前用手说:对不起啊,我听不见了。
江澈的手还搭在她肩膀上,扣得好紧,他哭得好委屈,眼泪鼻涕一齐出现他脸上,狼狈又难看,他说:
我怎么才找到你啊。
她想说些什么。
可是梦醒了。
梦里大概是第二个世界,她像第一次经过落日一样走过窗前,她走了出去,走去她第二世界里遇见约定的地方。
她站了好久好久,什么都没有。
她说了什么,她自己都没有听到。
没有就没有吧,她想,没有也没关系的,她早知道的。
她路过一个被人满满围住的路口,她远远看了一眼,没有过去,家里从小就教过她的,不要去人多的地方。
她买了一杯甘蔗汁,咬着吸管走了。
如果她能听见,那些人议论纷纷,是一个人出了车祸,好像是死在了路边。
END